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寻找好秧歌

这些年,我一直在为寻找陕北好秧歌而努力。在我的心目中,陕北传统好秧歌是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,保护跟不上,说丢就丢了,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。

四十年前,我看过一场好秧歌,那是子洲双庙湾的秧歌。这秧歌素以场子秧歌见长,奔放、刚劲、华丽、大美大趣。尤其是二人场子,四人场子,八人场子,多人场子有一种大醉大乐之趣。这场子和陕北腹地的俊场子,丑场子,武场子有明显的不同,它兼有各种场子之长。这场子的艺术感染力是特别的。当年,所有的公安干警出动都几乎控制不了现场,一旦到了高潮,有一种山嗨虎啸的势头,公安干警在空中扬起皮带都几乎控制不了被醉疯了的人群。这就是真正的好秧歌的魅力,一点也不亚于当今最红的歌星演出的魅力。

四十年来,我基本再没有看过这样的秧歌,我翻遍整个网络,发现了现在的双庙湾秧歌,但是,感觉没有了当年的那种大美大趣的醉人的韵味。

这些年,回家乡的次数多了,每次回去都喜欢和当地的文艺名流交流。为寻找当年的好秧歌我专门跑到子洲秧歌导演王保平家里。他说,他就是当年现场维护秩序的公安干警,那秧歌场子确实好。我问现在可以看到不?他非常焦虑地说:基本不好看到了。双庙湾自改革开放以来,以出粉条闻名。不少老艺人经常制作粉条,双腿在劳作过程有一种圈开的职业习惯,已经不利于闹场子的大幅度的舞蹈动作了。我听了后颇为失望。

前不久,子洲为中国艺术家节分会场出演秧歌。在原先设定的方案中,基本是一种大秧歌。我感觉传统秧歌元素应该融入,这是一种带有导向性的保护,于是专门千里迢迢回到家乡找到陕北秧歌著名导演曹钦华老师,当面陈述看法,曹老师是专家,即刻采纳了建议,在已经排好的秧歌内容中删掉六分钟的集体秧歌,用丑场子、武场子、混合场子代替,用实际行动进行了一次非遗保护,取得了很好的艺术效果与保护效果。

但是,寻找好秧歌的愿望并没有就此满足。我从子洲的苏卫兰老师那里获悉:说曹钦华老师那里收藏四十年前的两家好秧歌,一场是子洲双庙湾的场子秧歌,一场是曾经获过一等奖的第一次使用双手扇子的子洲马家沟秧歌。我几乎一秒钟都不敢耽搁,直接拨通了曹钦华老师的手机,询问情况。他说:确实收藏着,但是收藏下也看不成。因为当年是用老机子录的,现在各种地方都找不到那样的设备了,为这事,他专门甚至找过一家省级电视台,看有无这样的设备,看能否放出来。非常遗憾,没有那样的设备了。

一种期盼了四十年的梦基本就这样破灭了。我带着一丝希望问曹老师。如果现在深入那个村庄可以录下那样的秧歌吗?曹老师说:难度非常大了。现在即使排练上百人的秧歌,多数队员动作已经做不出来了。这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,现在真正能踢出四十年前秧歌韵味的估计整个村庄也就几个人,而这几个人年龄大了,动作也做不到位了。再说,现在对这种非遗保护,方方面面步伐跟不上,所以味淡了,逐渐味没了。基本慢慢就消失了。

我也多次在网络上找的看了双庙湾近些年的秧歌,甚至找了这个村庄附近的秧歌,表演的场子确实在韵味方面没有了四十年前的韵味。我一直在寻思着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样的局面?想来想去,无非是这样几种因素:一种是与人们的注意力有关,当人们的注意力都围绕钱的时候,艺术自然就退居次席甚至更次席了。一种是与集体意识淡化有关。乡村要举办百人左右的大秧歌,没有集体意识不好办,当个人利益抬头的时候,集体意识必然回缩淡化,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原因。还有一种原因是外围的保护跟不上。外围的保护其实非常重要,因为种种原因外围保护的意识、观念、措施、行动统统滞后,这样,就造成了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这种局面。

双庙湾的场子秧歌早在上世纪五、六十年代就出名,当时在省上表演获过大奖。这里的场子秧歌为什么好看而独具魅力。想来有这么一些原因:首先,双庙湾秧歌的场子在子洲历史以来出名早,有悠久的传统,根基厚,有古风。其次,这里离横山地不是很远,横山的老秧歌对这里的秧歌有一定的影响,尤其在奔放、刚劲、洒脱方面有相通之处。再次,双庙湾村庄有几位刘姓老艺人对此颇为擅长,这个村庄本身曾经人口多、地域大、能人多、奇才众。

老祖先留下的好秧歌就这么短短四十年时间,就不容易找到了。想想这样的局面,确实有些惋惜。当然,惋惜的不止是我一个人,应该还有不少。但是,惋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啊!

好的意识从来是非遗保护的一种先导条件。我感觉,通过努力,双庙湾的场子秧歌是应该能抢救性的予以保护的。说这句话的时候,我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种美轮美奂的双庙湾秧歌场子,那是一种观众醉倒,天地鼓掌的好秧歌,那是一种地地道道的黄土地上魅力特别的好秧歌。这究竟是四十年前的,还是四十年后的?

我望着眼前的太阳,太阳展现出一丝微笑,我看到了一丝希望。

依然寻找在路上……